张小姐与唐先生相识于18岁的夏季。那一年,发生了太多的事,如湖南雪灾,汶川地震,金融风暴。在动荡不安的世界,似乎是因为彼此的相遇,张小姐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终于日渐平稳。
那一年的夏季阳光猛烈,花香芬芳,蝉鸣聒噪。高二下期的教室里,充满了沉静与压抑。张小姐班上转来了一个地震灾区来的漂亮女生,吸引了无数外班男生的观望。唐先生也是其中一位。
张小姐望着教室窗外一个个攒动的身影,撇了撇嘴:这些人是有多无聊?特别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,头发长得过耳,皮肤黝黑的家伙,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一直盯着新同学看啊。
晚自习下课,张小姐被站在门口的男生挡住了去路:“张×,有点事问问你,能一起走走吗?”张小姐抬头,看见了他的两片略微厚实的嘴唇,皱眉震惊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他咧开嘴笑笑:“我是唐××,是7班的,因为之前在阶梯教室见过你,稍微一打听,便知道你的名字了。”
张小姐恍然大悟,似乎也是听说过这个人的。因为这人在所有人口中是属于那种特别活跃但不惹事的学生。她歪着头问:“你有什么事?”
唐先生往右一侧身,空出了能让张小姐走出门的距离:“操场散散步吧,我慢慢问你,关于新转来同学的。听说你和她关系挺好的。”
还行吧,张小姐心想。因为座位离得近,平常交谈较多,学习上也互相帮助。
于是,被阳光炙烤了一天仍散发余温的跑道上,一高一矮的身影走了一圈又一圈。唐先生问,张小姐答。讨论新转来的同学与学习计划,谈论兴趣爱好及未来规划。
不知不觉门禁时间快到了,唐先生将张小姐送到宿舍楼下,挥挥手,说:“上去吧,灯暗,小心楼梯。晚安,明天见。”张小姐纳闷:为什么明天还要见?
张小姐内心所有的疑惑终于在一周后解开了。那几天,每次晚自习放学,那个唐姓男生都会在门口等着她,然后两人又并肩散步聊天。
张小姐永远记得那一天晚上,清风徐来,繁星璀璨。唐先生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耳边缓缓传来:“其实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。”
张小姐抿嘴微笑:“嗯,你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“其实这么久以来,他们是去看你们班新转来的女生,而我是去看你。”
“啊?这……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
唐先生停下脚步,吞了吞口水,柔声道:“意思就是我喜欢你,想要你做我女朋友。”
张小姐长呼一口气:“可能你现在觉得我很文静,是你喜欢的类型,可相处久了之后你会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,那时你还会喜欢我吗?”
唐先生急切地说:“我喜欢你这个人,不管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。而且我知道你很久了,从同学口中也了解过你,再加上我接触过你的这么长时间,我觉得你真的很可爱。”他伸出手,想要握住张小姐白皙的小手,连指尖还没碰到,就又缩了回去。随即,他举起手,摸了摸自己并不厚实的耳垂,接着说:“我想你是不记得我了。几周前,在阶梯教室开会那一次,和你搭讪了几句。不过那天你好像心情不好,只和我说了一句话:我们好像不认识。于是我只能灰溜溜地坐回了前排。第一次见你,我就觉得你好可爱。
于是,从那之后,我就很关注你了。我有问过你们班上同学你的作息时间,兴趣爱好,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。现在,我确定你不喜欢的东西里面没有我。”
张小姐这人是高度近视,平常不戴眼镜的时候,不认识的人要连续见三次以上,才能淡淡地记住他的长相。听他这么一说,想起了点什么。她噗嗤一笑:“不好意思啊,那天确实心情不好,让你尴尬了。不过你怎么这么自信觉得我不会不喜欢你?”
“这不叫自信,这叫脸皮厚。”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。
张小姐记不清她是在唐先生告白后多久才接受他的。但她清楚地记得,唐先生在听到她和同学讨论想吃双皮奶后,下午下课翻围墙出学校带回了一盒Q弹爽滑的双皮奶,交到她手上,并看着她吃完。周末放学,也将她先送回家,再坐最后一班车回自己的家。甚至于在知道有另一个人追求张小姐的时候,对张小姐说:他不好,你别听他的。于是,张小姐拒绝了另一个人,并对他说:“我们交往吧。”
那天的唐先生高兴地差点跳起来,一把抓住她的手,举起来,说出了此生最肉麻的情话:张×,你看,大手拉小手,永远不放手。
这下弄得张小姐脸红了:你这人,脸皮是真的厚。
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。时光增长了两人的年纪,却未曾削减彼此的热情。
几年之后张小姐问唐先生:“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呢?”唐先生亲亲她的额头,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,第一次见你,就觉得这个妹子好乖。”
“我长大了,我不信了,我要听实话。”
唐先生揉了揉眉,轻声说:“那天你笔掉了,你弯腰捡笔的时候,我刚好进教室,你抬头的一瞬间,我就觉得,这女孩皮肤怎么那么白,怎么这么漂亮。那一刻,我就想,这个女孩是我要得到的人。”
“见色起意?”
“见色起意!”
许多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,但又不止是见色起意。
如今,张小姐与唐先生已经相识14年,女儿七岁。
愿为彼此的情窦初衍,情之所终。